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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解放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军队中的“明星战犯”曾经在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进行集中改造，比如说曾任东北和徐州“剿总”副司令的杜聿明，平津战役固守天津被活捉的陈长捷，淮海战役与华野血战的黄维，陈赓大将的“小老弟”宋希濂，济南战役中化妆逃跑被俘的王耀武等等。

这些国民党将军们在功德林改造时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后来他们被分批特赦，不少人还当上了政协委员。目前我们能了解到的细节，大多出自这些人的回忆录，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这本《沈醉回忆录》。

沈醉出生于年，年加入复兴社，也就是军统的前身。因此他在军统中以“年龄小、资格老”著称。在新中国成立后，他也是功德林改造中的一员。因为他从事的是特务工作，所以在功德林期间，他对其他人的很多事情比较留心。在八十年代初访问香港时，他应邀写下了在功德林的回忆录。

这些文字原本发表在香港半月谈《百姓》杂志上，远在台湾的蒋经国看到后也觉得“见闻写得很有趣”。本文简要介绍一些自己觉得有趣的故事，也让读者看到这些曾经手握十万乃至百万军队的国民党统帅，在接受改造中的有趣遭遇，其中颇有让人啼笑皆非、拍案叫绝之处。值得注意的是，关于功德林发生的事情，有不少艺术作品已做了精彩展现，其中有代表性的是电影《决战之后》和电视剧《特赦》，在这里笔者也推荐一下，特别是前者，艺术性很高。

二、趣事

“你也来了，我还活着”，这是进入功德林的国民党将领见面常说的话。在他们来到功德林之前，这些高级军官被囚禁在不同的地方，有的来自重庆，有的来自东北。在战场上都不知道友军的位置，更别说战败之后了。再加上年镇压反革命的高潮中，很多国民党反动派被俘的党政军被枪毙，国民党报纸上谎报很多将领已经阵亡或者被枪决。因此在年，当这些高级将领在功德林见面时，不由无限感慨。

当时在功德林有很多劳动小组，杜聿明作为参加过辽沈战役和淮海战役的国民党将领，在功德林里居然是缝纫组的组长。原来他曾经办过一个缝纫工厂，他的妻子当时任厂长。在缝纫组里，最爱闹笑话的是王泽浚，他拿起针线，比拿枪杆子还重，有一次抽针时，一针刺在对面人的脖子上，酿成了“流血事件”，自此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缝纫时抽针要朝向自己。

作者沈醉当时参加理发组，他在理发时差点把别人的耳朵割下来。他在理发时经常自己嘟囔“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有时候会吓别人一跳。

黄维在功德林一直在造“永动机”，他设计的图纸，还曾经送到中国科学院审查，结果不通过，但是黄维仍然埋头这项事业，拒绝其他改造，因此知道年他才被最终特赦。

康泽与黄维类似，不过没有黄维志向大，他想研究一种治疗风湿的方法，为此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他的左臂有风湿，有一天他在报纸上看到被蜜蜂蛰可以治疗风湿，所以他经常站在花丛边一动不动，最终竟然坚持被蛰了一百次。

有一位国民党将领，作者隐去他的名字。他在旧社会喜欢嫖娼，因此染上了花柳病。他在部队一直有一位医生，专门给他治病，最后只有淋病没有治好。在功德林发病时，有一位女医生给他治疗，这本来挺难为情。没想到没过几天，一下子来了十几位医学院的女医生，来“参观”他的病症。原来新中国成立后，这种病很难见到，医学院想找一个实例教材就很难，碰巧在功德林遇到一个，自然把他的那个东西当做教材使用，每次都让他满头大汗。

桂系军阀张淦，迷信阴阳风水，遇事必先求神问卦。后来有人问他为何被俘前不先问卦，免当俘虏。他摇头说道：“这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文王善卜，尚被囚百日，又何况我辈哉？”

有一天，有位解放军首长来到功德林，他一口南腔北调，把功德林的国民党将领们吓得如同惊弓之鸟。原来他硬学北京人官话，说“脱裤子割尾（yi）巴”，但学得不像。不少功德林同学把“尾”听成了“鸡”，想到多数人在旧社会三妻四妾，其中不少还祸害不少女学生，怎么不吓出一身冷汗！

王耀武从济南逃跑时，带着一位副官化妆成小商贩，因为要解大便，副官便从身上掏出从国外进口的手纸，引起了解放军的注意。因为当时老百姓解大便时，往往用小树枝，甚至用瓦片或者土块擦一下，从没有人会用那样柔软洁白的纸来擦屁股。（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也用过树叶和石头擦普屁股，哀民生之多艰。）

三、感想

回顾中国历史，多次改朝换代的过程中，对俘虏的敌军将领，如此有耐心、人性化的改造尚属首次。这其中固然有部分准备解放台湾的需求，但最重要是新中国的领导集体极为宽阔的胸襟，以及改造旧社会的雄心。

功德林的国军将领们，生活标准基本上比普通人好得多，每天有肉有蛋，不少人身上的沉疴也被治好，比如全身是病以至于不得不躺在担架上指挥战斗的杜聿明，在功德林把身上的老毛病全部治好了，其中很多药品是拿黄金和外汇从香港买回来的。

旧社会人民群众生活之困苦难以想象，书中提到有些将军在旧社会出外视察，路过农田时，人们都是立刻蹲下，原来当时很多人没有裤子穿，很多十几岁的女孩子全身赤裸在田地劳动。

这些在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国民党将领，微观上也是一个普通人，在功德林里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学习文件，改造思想，参考新中国建设成就，最终让他们认识到自己过去跟随的政权的腐朽。如今，解放台湾越来越迫近，对于台湾岛内哪些死硬分子，功德林的模式值得借鉴和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