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读本---荒石园
董宇航、袁帅、王泽鑫朗读---荒石园
文本格式---荒石园
我曾日夜盼望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地,在那里可以有一个活的昆虫实验室。后来,我终于得到了这样一块地,它就在一个荒僻的小村庄里。这是一个荒石园,在当地的语言中,“荒石园”的意思就是荒荞不毛、乱石遍布、百里香滋生的荒地。一般荒石园里的土地十分贫瘠,即使精心地犁耙,也改善不了它的土质。
幸运的是,我的荒石园里还有一点红土,所以,还可以长点作物,据说这园子里原来还种过葡萄。我想在园子里种些作物,所以对园子进行了挖掘,果真挖出了一些宝贵的茎。那些茎在地下待的时间长了,有的竟变成了炭。百里香和熏衣草是膜翅目昆虫所钟爱的,在这两种植物上,那些昆虫可以采集到它们所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不得不在园子里重新栽满这些植物。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心耕作,我的园子里已经是各种花草树木丛生了。犬齿草大量地滋蔓着,经过三年的奋力铲锄,也没有使它绝迹。其次是矢车菊,这种植物满身是刺,有的还长着星形的戟。在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矢车菊丛中,生长出一些样子凶恶的刺冬,它的茎刺像钉子一样硬。比刺冬长得高一些的是伊利大翅蓟,这种植物的茎又高又直,顶端还托着一个玫瑰色的大绒球。刺茎菊科类植物在这个园子里也有很多,有恶蓟,还有染黑蓟等。染黑蓟有带刺的玫瑰花茎结。在这些蓟之间有荆棘的新枝桠,还结着淡蓝色的果子。只要土里有一点水分,刺冬和大翅蓟就会钻出新芽,然后从矢车菊紫色的头状花序铺成的整块地毯中伸出来。那些生命力顽强的荆棘也会攀上其他植物。当干旱的冬季来临时,这个园子里就只剩下一片枯枝干叶了。这个园子就是我的荒石园。
这块地对我来说是一个伊甸园,对于那些膜翅目昆虫来说也是一个天堂。在这里,我可以轻易地捕捉到很多昆虫。这些昆虫中有专业的捕猎者,有土房子的建造者,有棉织品的加工者,有在花叶间修剪零件的组装工,有搅拌黏土的泥瓦匠,有钻木的木匠,有在地下挖巷道的矿工……
你看,那只黄斑蜂正在啃矢车菊的茎,并用那些纤维堆成一个棉花球,然后用大颚将这个球衔到地下,制造一个棉毡袋,用来装蜜和卵。附近的灌木丛中有只樵叶蜂,它肚子下面有黑色、白色或者火红色的花粉刺。它离开那些蓟,然后去花的叶子上剪下椭圆形的零件,用这些零件组装成容器。那些穿黑绒衣服的是什么?是石蜂,它们正在加工水泥浆和卵石。在石头上我们经常会发现它们砌造的房子。那边一大群猛地起飞,又嗡嗡嗡地大声叫的正是砂泥蜂,它们喜欢定居在旧墙上或向阳的斜坡上。
壁蜂也飞过来凑热闹了。一只壁蜂在蜗牛空壳里的螺旋壁上建造着房屋;另一只在啄着干荆棘里的髓,好给幼虫造一个圆柱形的房子;第三只在芦苇的管道中游逛;第四只则跑到石蜂空闲的走廊里去做客了。
大头蜂和长须蜂也前来报到;雄蜂翘起高高的角;毛斑蜂在后腿上有一支大毛笔;土蜂的种类繁多;隧蜂的肚子纤细。在我的菊科植物丛中几乎可以找到所有采蜜类的昆虫。
跟这个采蜜大家庭生活在一起的是那些捕猎采蜜者的部族。在荒石园中,石蜂往往选择石头间的缝隙作为居所,它们一堆堆地聚在一起。而在那石蜂的洞口有一只粗壮的单眼蜥蜴,它张着嘴在那里守候看;大耳鸟穿着修士的服装-白袍子、黑翅膀-在最高的石头上栖息,它的窝里还有天蓝色的卵。
在地上活动的还有一群辛勤的劳动者。泥蜂在那儿打扫地穴的门槛,把尘土往上抛,呈现出抛物线的形状:朗格多克飞蝗泥蜂用触角拖着一只螽斯;大唇泥蜂把捕捉的叶蝉放到地窖里。
砂泥蜂的住所很有特点。在春天或秋天里,它们在花园小径的草地上飞来飞去,寻找毛虫。蛛蜂拍打着翅膀敏捷地飞向隐敝的角落去捉蜘蛛,它们经常窥伺着狼蛛的窝。狼蛛的窝在荒石园中十分常见,这个窟是个陷阱,在窝底是人人见了都害怕的狼蛛,它的眼睛在洞里闪着小金刚钻似的光芒。对于蛛蜂来说,要捕捉这样一种猎物,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在这个园子里,还有很多很多的课题可以观察研究。画眉在丁香丛中筑巢;翠雀在茂密的柏树下定居;麻雀把碎布和稻草衔到屋檐下;金丝雀来到梧桐树梢婉转歌唱;猫头鹰也跑到这里发出刺耳的咕咕声。房子的前面是一个大池塘,池塘里的水来自喷泉。在交尾季节,两栖类动物纷纷来到池塘边。灯心草蟾蜍在那里约会洗澡。当黄昏来临时,池塘边跳跃的雄蟾蜍便成为雌蟾蜍的接生婆,雄蟾蜍后腿上挂着一串李子核那么大的卵袋,这位慈爱的父亲要将这个宝贝卵袋放入水中。雨蛙也在树丛间哇哇地叫着,还不时地做出优美的潜水动作,在气候宜人的五月,每当夜幕降临时,这池塘便中了那些合唱队表演的舞台。
膜翅目昆虫非常天胆,它们经常来侵占我的居所。白边飞蝗泥蜂在我家门槛的瓦砾里面筑起窝。我每次进家门时还要小心翼翼地,以免踩坏了它们的窝。房间里关着窗户框给长腹蜂提供了温暖的居所,它的窝用土砌成,并贴在方石的壁上。这种捕猎蜘蛛的昆虫利用护窗板上的小洞返回它的家。胡蜂与马蜂常常来我们家做客,它们竟到我们的餐桌上来看看大家吃的葡萄是不是熟透了。
总之,这个园子里的昆虫不仅多,而且品种齐全,如果我能跟它们交谈的话,那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就会增添更多的乐趣。
荒石原的四周一片废墟,中间一堵断墙危立,石灰和沙石使它巍然不动,这屹立着的断墙就是我对科学真理热爱的见证。我热爱那些灵巧的膜翅目昆虫,并很愿意为它们的故事添上几页文字。有人指责我使用的语言不庄严,也就是说没有那种学究气。他们生怕那种读起来不令人感到疲倦的作品就不能说出什么真理。按照他们的说法,只有晦涩难懂的文字,才能思想深刻。我的那些带着蜇针和盔甲上长着鞘翅的昆虫朋友们,都出来为我辩护吧!告诉他们我跟你们是多么的亲密无间,我是怎样有耐心地观察你们,是多么认真地记录下你们的行为的。
我亲爱的昆虫朋友们,如果因为我对你们的描述不够令人生厌,所以就不能说服那些正统的人,那么我就会对他们说:“你们把昆虫开膛破肚,把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变得又恐怖又可怜,而我则使它们成为人们喜爱的小家伙;你们在酷刑室和碎尸场工作,而我则是在蔚蓝的天空下,在蝉鸣中进行观察;你们用试剂测试蜂房和原生质,而我却是研究昆虫本能的最高表现;你们探究死亡,而我却是探究生命……
“对于青年人而言,博物学是一个极好的学业,可由于它划分得越来越细,使各领域彼此隔绝,如今已经成了令人生厌的专业了。然而,我并不是为了那些企图有朝一日弄清本能这个热门问题的学者和哲学家们而写,而是为了年轻人而写,我希望他们能够热爱已经被你们弄得令人生厌的博物学。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极力保持详实的同时,不采用你们那种科学性的文字,因为那种文字似乎是从休伦人的语言中借来的,并没有真正的活力。”
很多人在大洋洲和地中海花巨资建造实验室,在那里解剖那些对我们意义并不大的海里的小动物。人们还应用显微镜、精密的解剖器械和捕捉设备、水族缸等,以便知道某种环节动物的卵黄是如何分裂的,我至今仍无法理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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